ヨルシカ (yorushika): 考察與翻譯

全文翻譯 第一次參與故事性與情節曲折如此強烈的巡迴讓我對這晚的記憶深刻不已，相關心得另外分享在 此處 ，演唱會結束後有幸與同好共同討論並整理這次巡迴每段演奏之間穿插的朗讀文本，逐篇翻譯已經分享在IG上、為了方便閱讀轉載於此，可以搭配官方在Spotify上公開的 Set Play List 邊聽邊讀，分篇章如下： 第一段：綠道 第二段：夜鷹 第三段：蟲、花 第四段：魚 第五段：櫻 第六段：青年 第七段：前世 最終段：陽台

  艷陽高掛的星期天。 在河旁的茵綠步道散步之際，我發現了坐在板凳上的他的身影。 許久不見的他表情格外生硬冰冷，像是在強忍些什麼。 我不知為何感到非常悲傷而找他搭話，一次又一次地。最初他總露出厭煩的表情而沒有反應，但隨時間流逝，他逐漸會說些話回應我。 回過神來，我蜷縮在沙發之上。房間的燈關了、身上披著一張毛毯。一旁的盤子上還有淺淺的牛奶味。 他為什麼是拿來一杯與一碗牛奶，我如今才理解。 從陽台的落地窗外吹來的風淺淺將他的氣味傳入客廳。已經深夜了。 陽台上，他如我想像地坐在那張椅子上，凝望著欄杆外的某處。 『醒來了啊？』 他太過自然地與我搭話，讓我不禁心跳漏了一拍。 「嗯。」我回應。 而後、我帶點膽怯地問出口：「你剛剛在做什麼呢？」他微笑著以他巨大的手掌撫摸我的頭頂。果然、沒有回應我的問題。 原來他一直都聽不懂我的話啊。 我邊感受他掌心的溫度，邊回想過去的事情。 當時在步道旁感受到的視線、如今終於懂了。無論是晴天雨天或兩人散步的時候。 對了。在散步前他說的：『我可沒辦法引導妳。』這句話的意思如今終於懂了。 我回想起在鏡中看見的自己。因為我沒帶項圈啊、因此他沒辦法拉著我散步。 他並不是說了奇怪的話，反倒是我有奇怪的誤會而已。 我頓時覺得非常滑稽。從那與人類相較之下很長的嘴裡、斷斷續續地發出了笑聲。 人生就是各種誤會的連續體。 就像當時去看錯誤的季節裡怒放的櫻花般，總是身不由己地重複著擦身而過，但同時也因此緩慢地持續往前。 像流水般不曾停止、只是不斷地重複著。 我抬頭望向他。他表情看似愉快地回望著我。突然他將我抱起，視野突然高飛、而後落回椅子上的他的雙膝之上。 原本被柵欄遮住大部分的視野頓時寬闊了不少。 『一起看吧。』他的聲音從正上方傳來。 我首次能看見他在陽台上所見的風景。在一片黑夜之中，點著燈的民宅比鄰而居。而在雲層的上方能看見朦朧的明月。 好漂亮。雖然不是滿月，但有種不思議的強大力量。 明明稍缺了一角，卻依然在明亮的城鎮之上，靜靜閃耀著光芒。 『很漂亮吧。』他說道。 突然我的胸口一緊，為了忍耐這種感受的喉頭就像要被撕開般痛苦。 我邊抬頭望向一直望著天空的他的臉龐，邊感受到從我體內陣陣襲來、想要嘶吼的衝動。 你知道嗎？ 看到那相框中照片的我的心情，看到牆上的日曆仍然停在我死去的那天的心情。 你知道嗎？ 今晚的回憶對你來說或許平淡無奇，但是對我來說將會永難忘懷。...

  雨終於停了。 我邊眺望著窗外，邊聽他說話。 夕陽的色彩流轉為夜晚的過程，能從厚實地籠罩於天空上的烏雲間隙中稍微窺見。 頭髮乾了。他為我熱的牛奶也只殘存在陶器底部的淺淺一層。 上一次、我們兩人有這麼多對話交流是什麼時候呢？ 他突然從沙發上站起，我也因此將眼神從窗外轉回室內，房間內的光線突然變得昏黃而帶著涼意。 他一邊拿著杯子往廚房走去、途中順手按下牆上的開關、點亮房間的燈。 「謝謝。」我說道。 『不客氣。』他過了陣子才回答，而後身影消失於廚房的那一側。 我邊坐在沙發上，邊在明亮的房間裡思量著他說的話。 夜幕降臨，我想像著雨後的街道與逐漸亮起的街燈的畫面。如此想著、當時在這裡一起生活的記憶彷彿又回到身旁一般、讓我有些開心。 環視周遭，真的是一種非常懷念的感覺。幾乎沒什麼改變的房間：從沙發的位置到直立式鋼琴或裝飾品、與當時的擺設太過一致讓我反而感到有些擔憂。 衣帽架的旁邊是穿衣鏡，牆壁上是掛軸。旁邊圓形的時鐘是我們一起在雜貨店挑選的那一款，旁邊則是日曆。日曆似乎很久沒翻過、停留在幾個月前的某天。 不知為何，有種強烈的違和感襲來。 我回想著當時一起生活的日子，我過得很幸福。要分開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對他或者對我來說是必要的。 從廚房傳來的水聲停了，他露出臉來看我，好熟悉的畫面。 我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每次他為我倒完一杯熱牛奶後、總是會呼喚我的名字然後確認： 『xxx，要再一杯嗎？』 在只有我孤身一人的房間裡，他的聲音迴盪著。 我緩緩地抬起頭來望著他，而他看來十分窘迫地搖著頭走向我的方向。神情像是鑄下大錯般地頹然。 像是無法承受般、他跌坐回沙發中。途中不小心撞到桌子時又再次讓剛剛的相框跌落，玻璃的那面在反射著光芒的同時在地面滾動。 他望向掉在地面的相框，緩慢地舉起手腕、而後卻是搔了搔頭。 我忍不住地出了聲。房間裡迴響起奇妙的聲響、不知道是哪來的聲音。他緩慢放鬆全身，拉開了桌旁的椅子後再次坐下。我聽見了長長的嘆息聲。 『我明明是如此珍惜這一切。』 他又像是自言自語般地開始說話。 『一直都很幸福的生活、不管做什麼都是兩個人一起，而這一切都感覺如此美好。感覺似乎都是我在享受好處、所以始終覺得有些愧疚。心裡覺得過意不去的同時、卻又覺得好幸福。』 我也是啊、我也一直都是這樣的感覺。 但我什麼都說不出口。當時為什麼離開了他呢？明明對我而言他是這麼重要的存在。 我好想說些什麼...

  『曾經、我是一朵雲，在廣袤無盡的海洋與原野之間旅行。曾經、我是一場雨，靈活地從地面反彈而起、爾後乾涸。曾經、我是一朵花，而後成為那朵花的花蜜。曾經、我是蝴蝶；曾經、我是吃了那蝴蝶的蜥蜴。曾經、我是那蜥蜴吐出的土壤、是吞食那土壤的蚯蚓；是吞食化為屍骸後的蚯蚓的小蟲，是啄食那小蟲的夜鷹；是溫柔承接墜落而下的夜鷹的海面波浪、分解了牠的浮游生物、濾食浮游生物的魚、那匹魚所凝視的海底光影。』 『於是、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曾經是人類。一直都有這種隱約的感覺。』 我望著他伸向桌面的手，才第一次注意到原來桌上攤放著這麼多書跟雜誌、明明這麼顯眼，我卻直到坐進沙發裡才發現。 『從小時起，腦海中的一角總是有一片陌生的風景。若說是單純的幻想實在太過真實：閉上眼似乎就能聞到氣味、胸口因而一緊。本來沒放在心上的片段讓我愈來愈在意，我於是筆記下風景中比較具代表性的特徵，並從各處收集有可能找到線索的書籍。街道是異國風情、我想應該不是日本。附近有海、不是內陸的國家。從服裝跟來往的人們、語言的腔調判斷，直覺比較接近西歐的國家。』 我望向他拾起的書本封面，是關於歐洲的觀光景點。他任書頁從指間快速翻去、我看見無數個頁角折起的痕跡。 『或許是丹麥、安徒生的家鄉；拉脫維亞，雖然是個美麗的國家，但似乎不是；波蘭、德國、立陶宛。再往北的話就是這附近了吧？』 他將書本攤平，我看見標題寫著芬蘭、挪威與瑞典。 我邊看著他書頁上的風景、邊瞇起了眼。 『真是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知曉那些明明陌生的事物、在陌生的景色中聞到氣味。會感到不可思議也是當然的吧、畢竟我從來沒出國過呢。』 他狹長的眼角緩慢地閉上。 我想像著。 『曾經、我是個人類，而且是個年輕的男子。不知道為什麼身處國外。帶著很大的行李、有吉他跟背包，正在旅途中。這趟旅程的目的地似有若無，總而言之只有決定了終點、途中就隨機應變吧，年輕時候常會有的那種生活方式，但似乎又不是那樣。有種強烈的焦躁感燒灼著我。總之、我前往各式各樣的地方觀光、體驗，將當下獲得的心得表述於文字、詩詞與旋律之間。旅程之間有開心也有煎熬的時刻。持續了一段什麼都寫不出來的日子、手邊的盤纏也愈來愈少，而後在某天，我在走入森林小徑之際看見了那個。一頭巨大而美麗的雄鹿。態勢凜然、一種純粹的美。沈黑的雙瞳像是有著引力一般、我跟在他身後隨行。在像是沒有盡頭的森林之間我聽見了海潮的聲音，那是多麽美的聲響啊。...

好久沒走進他家了。 『有點冷呢。』他說道。 走上玄關，我接下毛巾並裹住全身，懷念的柔軟劑香味陣陣襲來。 『要來杯熱牛奶嗎？』 他帶著我走入客廳，身影旋即消失在廚房的那一側。 我抱著一種懷念的心情走入房間，邊眺望著身邊的一切邊緩步前行。雖然因為是下雨天、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但一切都沒什麼改變。對我來說，就是那一如往常的房間。 以雙人使用來說有點太大的桌子、正上方垂落而下的吊燈，同時作為餐桌使用的桌旁有兩把椅子，走過碗櫥與衣帽架，在客廳深處則是張兩人座沙發。牆壁上除了藝術海報之外，還掛了ㄧ本日曆。日期看不清楚。 一不小心、我身體撞上了一旁的物體；是個我沒印象的小架子。是我太輕率地走入這房間的懲罰吧？某個東西從桌面上直落而下、我伸出手想接住卻來不及，它就此落於地上滾了幾圈、伴以清脆的撞擊聲。 原來是桌上型相框。照片中央是一對男女相倚的畫面。在幾乎是枯木、僅僅開了幾朵粉紅色花朵的背景前，兩個人燦爛地笑著。 是我跟他的合照。我還記得那天的事情。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而移開了視線。 從廚房傳來腳步聲，他拿著一個馬克杯跟淺盤走來。 『還好嗎？』 我點了點頭、望向地面。 「不好意思、不知道有沒有摔壞...」 他將手上的杯盤先放回桌上，撿起摔落地上的照片。爾後一段時間靜靜望著照片。 一段漫長的靜默。 『啊、那時候真的好開心啊。』他輕吐出口。 我也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去看秋天綻放的櫻花。 『對、說是時節錯亂的櫻花。秋颱過後天氣型態有些接近春天因而怒放的櫻花。聽說了這件事情的我們就說好要一起去看看。應該是約好在綠道附近會合吧？』 「嗯。」 『提著野餐籃裡面放了野餐墊、包包裡也帶著平常會準備的兩人份三明治，一種出遊的氛圍。』 「嗯。」我在腦海中回憶著。 近郊的茵綠步道附近，他如往常輕裝赴約。 『步道那裡的人潮如往常鬆散，但我們仍然邊散步邊注意著是否有湧入來看櫻花的人潮，直到我們看見了那株櫻花。』 他的臉上浮出一抹淺淺的微小。『幾乎沒有葉子、真的就是一株枯木上開了幾朵櫻花。的確是有些不好的預感啊、果然新聞上放的照片並不是實景。我們擅自想像著怒放的櫻花是如同滿開的模樣，但後來才知道、其實時節錯亂的櫻花本來就只會開個幾朵。』 「嗯。」 『因為跟期待的相去甚遠、我們呆立在地，想想充滿期待的我們是多麽荒唐、兩人邊忍著笑邊鋪好野餐墊、在秋天的暖陽之下，只要再多幾朵花還真的會以為是春天呢。想必這...

下一個週日，我比平常早了些造訪那條茵綠步道。 出門的時候天氣的情況我記得不太清楚了，但似乎天空帶點灰濛、鼻尖能聞到濃烈的下雨的預感。 我此刻才注意到自己忘了帶傘。 還沒到中午，就開始下起傾盆大雨。 我在濕濡的綠葉間邊躲雨邊等待他的到來。 他抵達的時間是中午過後沒多久，看見我被雨淋得全身濕透的模樣，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伸出手碰觸我的側臉，像是梳理頭髮般地往後頸而去。上次剪頭髮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我腦中突然想著這毫無關聯的事情。好像真的很久很久沒理髮了，過長的髮間望入眼簾、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帶我離開步道，而我為了躲在他的雨傘下而加速腳步以跟上他的步伐。他驚呆了般看著我卻又有些開心的樣子，讓我也覺得很開心。 他邊向前走著邊說道。 『曾經、我是一條魚。』 又是之前前世夢境的話題吧、我想著。 『就像是在這場永無止盡的雨中般的感覺，我生活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中。浪潮輕撫鱗片的觸感非常有趣、我會在海面上跳躍前行。每次呼吸都感受到兩頰的鰓隨之起伏。洋流穿過我的鼻腔、傳達至背鰭、驅動我的尾鰭的感受也很清晰。我總感覺、自己長久以來的夢想就是成為一條魚。我隨心意地放任自己隨波逐流、當鱗片發癢時就跳上水面。然而成為魚之後的我，依然為某種無以名狀的焦躁感所苦。身體的深處如此炙熱、即便是從魚鰓透析而入的沁涼海水也無法澆熄。我想著、是波浪摩擦著身體所造成的嗎？我不斷思考著這奇怪的感受從何而來：一整夜、數日間、數週間都想著一樣的問題。』 被雨水淋濕的雙腳好冰冷。是因為鞋子徹底濕透了嗎？走路的時候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 『就這樣、我始終沒想透。可能這樣的問題對魚的大腦來說太艱深了吧。我就這樣一無所知地繼續活著。過濾並攝入海中的浮游生物的同時、跟其他的魚群一起在海藻的森林間漫步。追逐著巨大的鯨魚。以水底的砂石沐浴身體，身體逐漸長大。』 我想像著在偌大的海洋之間、渺小的他在其間泅泳的模樣。以魚的身姿、在數個岩縫間穿梭而過。 『就這樣過了好多好多個日子，我僅僅是隨波逐流地活著，某天就失去了意識。』 「故事就此結束了嗎？」 他站直了身子看著我。為了不讓我被雨淋濕、他將雨傘稍稍傾向我這一側。 『可能是被誰吃了、也可能是壽命到了。總之應該是死了吧。等回過神來，我變成了一隻螃蟹。我不太喜歡螃蟹。總之還是魚的時候好多了，感覺那是渡過一生的不錯的方式。追逐著飛昇而起的泡沫很愉快、漩渦如同天然的淋浴間，暴風雨過後的混...

  『有次我是一隻蟲。』他突然開口。『我在說某一次的夢境。』他補充。 一如往常的某個星期天上午。我的眼神眺向他的臉龐。散落在臉頰旁的髮絲在陽光下閃耀，遠方能看見飽含著光斑的葉面。 「蟲？」我反問。我們之間陷入一陣短暫的沈默。 『我是一隻長了翅膀的小蟲。』又回到了這個話題。我斜倚在板凳上尋思、回憶最近他時常說起的、前世的記憶。 『在森林之間漫步時，我總會仰望著天空。我很喜歡看天上的雲朵。從地面仰望的話，雲朵看起來比誰都來得自由自在。某天，我眼前飛來一隻鳥、張大嘴巴並把我叼向天空高處。』 他抬起頭來遠眺高處的雲彩、又或是在遠眺雲另一側的太陽也說不定。 一陣風吹來，把攤開的書又吹翻了好多頁。 在綠色步道上來往的女子們都會在經過時多看我們一眼。 『在那之前，我似乎是一朵花。因為花沒有眼睛、所以我沒辦法肯定，但偶而會感覺到有蟲停駐在我的花瓣上吸食我的花蜜、有微風搖曳我的枝葉...隱約我是如此感覺的。』 他無視來往人群的眼神繼續往下說，我才回過神來。方才路過的女子應該不知道我們在聊些什麼吧。 『朝陽來臨、夜晚降落，而後又是日升月落，就這樣隨著時間推移，我感覺自己不再是花朵。季節已經過了。仍頂著些許殘花的頭頂感覺愈來愈沈重、壓得我身子低垂。不知過了多久、我作為一顆種子落下。成為種子的我，在風的徐徐吹拂下緩緩落下、跌在地面之上、如跳舞般地跳躍而已、而後滾落在路旁。』我想像著成為種子的他會往哪裡滾去、又會停在哪裡呢。 『如同我從花朵幻化為種子的感覺、我在某個時刻又不知不覺地成為了別的事物。』我注意到落在他頭頂上的紅色花瓣。來往的女子是注意到了這個嗎？ 我伸出手想幫他撥去，他卻先我一步將書本闔上並起身。紅色的花朵從他的髮間滑落。 『我們來散散步吧！』他邊放鬆有些僵硬的身體說道，並向仍坐在板凳上的我招招手。『雖然沒辦法引導妳。』這是什麼邀舞的台詞呀？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從空中又落下一朵紅花、緩緩飛落宛若舞蹈。 他微微地伸展了一下身子，枝葉間的光斑隨著他的動作在他身上留下水面般的粼粼波光。 他的前世或許是貓吧、我在心底私自想著。 >  回到《前世》巡迴首頁 >  前往第四段

  沿著河旁的茵綠步道漫步的同時，我想起他昨天說的故事。 腳邊葉尖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並在我的每次步伐之間沾濕指尖。 我想像著、在這之前的前一段人生，我是什麼呢？ 或許如他所言、不是人類，而是花草樹木或動物。 前世、前世。 輕吐出這兩個字的同時心底牽引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吸引力，讓我非常中意。 回過神來，又到了那個板凳前。 『妳今天也來啦。』他說道。 「不行嗎？」我反問，而他回以微笑，讓我有種懷念的感覺。 自我們分開後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而我還來到這地方跟他見面可能會對他造成困擾吧？ 我懷抱著些許的不安在他身邊重新坐好，並就此眺望著被風拂過的紅色花朵。 『我又做了奇怪的夢。』我有些開心，因為剛剛我也正在回想相同的事情。他側眼看著我、隨手將書頁捲起。 『在夢中，我是一隻鳥。很喜歡翱翔在夕陽之下的鳥。』 「嗯。」我很喜歡鳥，因為牠們羽毛顫動的樣子很可愛。我往天空仰望，淺色的花隨風搖曳。 『白天我在地面上以昆蟲為食、夜晚我與繁星齊翅而飛。我會朝著月亮拍動翅膀，帶點swing jazz的律動，愜意度日。』 我想像著成為鳥的他在夜空中的浮雲間飛行。 『我特別喜歡沐浴於水中的時刻。水珠會隨著我翅膀震動時飛濺在地面上。這種感覺、該怎麼說呢？就像是我讓世界下了場雨一般，所以我時常這樣拍震翅膀、不為了什麼。或許很久以前、我曾是雨雲吧？就這樣，我每天都無憂無慮地生活、進食、飛翔、入眠，沐浴，任憑時間隨季節推移，毫無根據地認為這樣的生活能永遠持續下去。 然而、某天我正對照著地面積水的倒影清潔並梳理我引以為傲的羽毛時，心裡突如其來地湧現一種不自然的感覺。水面的倒影映照太陽的輪廓，讓我模糊地想起了些什麼。而我無法抗拒這種焦躁的衝動，朝天空直飛而去、不安地手足無措。在雨後放晴的天空中飛翔時、看見了烏雲另一側的太陽，便不假思索地朝那方向飛去。無論怎麼追逐都無法靠近分豪的太陽似乎在嘲笑著我。突然、我矇懂地想著，或許我想追逐的並非太陽、而是月亮吧？散發光輝、巨大的滿月。想到這裡，突然有種極為懷念的感受朝我襲來，而或許我就是被這種感受深深吸引而做出這些舉動。在那之後的事情就不太記得了；或許我回到了原先的生活、也或許我就這樣死了。無論如何，嗯、大致上是一段幸福的人生吧。』 他將手中的書闔起。 那天晚上，我也做了夢。在夢裡我是一陣風，在空中為了扶持成為夜鷹的他而呼呼吹著、希望能帶著他前往無盡的遠...

沿著河旁的茵綠步道漫步之際，我意識到自己忘記帶包包出門了。 星期天來到郊區的河畔步道中段的板凳上看書是我們的日常。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我總會準備兩人份的三明治，為這份日常增添一種出門野餐的風情。 延續這種習慣的日子很長很長，我明明是如此喜歡在那棵樹下吹著風、悠閒度過的時間的啊... 怎麼會忘記了這一切呢。 是否該回家一趟拿包包呢？我邊苦惱著邊往前走的時候，就在路邊看見了熟悉的臉孔。 他也如同以往坐在那張板凳上，聚精會神地讀著手上的那本書。 在他頭頂正上方，則是正怒放著紅花的那棵樹。 「早安！」 被我突然的搭話打斷，他帶點驚嚇地轉過頭來望著我，而後眼神變得溫柔。我曾經非常喜歡的那雙眼睛。細長而清秀的眼睛。 『一切都好嗎？』 我輕輕點了點頭，他還以微笑。藉著他伸出的手，我也坐上了板凳。雖然有些害羞，但我開始與他的對話。 關於天氣、關於昨天發生的事情、關於天氣似乎就快要轉變的預感，夏天結束的氣味。 他沈默地傾聽著。 『好漂亮啊。』 凝望著飄落而下的紅色花瓣，他像是想起什麼般地有感而發。看見他那帶些寂寞的側臉，我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他的膝上。他一言不發地將手交疊在我的手上，讓我心裡一驚、抬起頭來望向他。 『我最近做了一些夢。』他以一種自言自語的態勢說道。我應聲。 『很不可思議的夢境，在夢裡，我有時是動物、有時是草木，有時是人類。』 「哦～」 『不管是哪種姿態，心裡都有種難以抑止的焦躁感，讓我來回踱步、心生後悔、甚至大聲喊叫。如果是樹的時候，就是顫抖著枝枒間端的葉子。』邊聽著我也覺饒富興味。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擠眉弄眼。『真的是這樣。我奮力搖晃著沒辦法好好控制的枝葉們、並等著風吹來助我一臂之力。在那個當下，肯定心情是很激動的，就像葉子被風吹過時的感受。但總之，心底有種必須該做點什麼的感覺。』 「想做什麼呢？」 『可能、是想要展現些什麼。以聲音、以身體，以葉子的尖端、以指尖...這樣的心情不斷湧出、不這樣做不行的情緒，幾乎如同暴力般的一種衝動。』 他再次望向我。 『夢境就此不斷繼續，然後到了最後...』他的話語凝結。怎麼了呢？我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一段沈默之後。 『我變成了別的生物。』我聽見綠蔭之間草木的摩擦聲，散發夏天即將結束的氣味。 『與現在不同的身體，在某個讓人懷念的地方。紅花綻放的樹木之下、邊想著這是什麼花並想伸出手的同時，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人類了。在那瞬間、夢就結束了。一切的...